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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明社
启功者,字元白,旷世之通才,精文献、声律、文鉴,工诗词、书法、绘画,尤以书法声名为甚。先生对小学、经学、古典文学、哲学、宗教都有深入的研究,且熟悉典章制度,礼义风俗,戏曲小说,故能取得高出当代人的卓越成就。启先生曾任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又是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主任委员,中央文史研究馆馆长。世人一般都以书画大师和鉴定大师目之,但详读先生有关撰述,其学术之渊深,涉猎之广博,书画之精美,鉴定之精准,远不是前两个称号所能概括的。
我与启先生从未晤面,不能亲见他咳珠唾玉,更未亲炙于大师,然几十年来,启先生一直是我心中的文化丰碑,是我八小时工作以外的热切的敬仰者,按当今流行的说法,言我是启先生的铁杆粉丝,一点也不为过,特别是工作退居二线及退休后这些年,以潜心研习启功书法及文献著作,作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这也成了我退休后的一大精神支柱。
记得第一次知悉启功的名字是在大学一年级,有一天在图书馆借阅图书,不经意间发现了一本《诗文声律论稿》(陈垣题写封面书名),著者启功,我随手翻翻,这一翻令我突然惊诧和亢奋。该书从头至尾都没有印刷体文字,全部都是启功先生用毛笔书写的行楷。目及大师之墨迹,这行楷漂亮极了,字形修长,清秀博雅,结构谨严,笔力劲健,正中我习书之下怀。因其时我毛笔字基础较差,借阅后先用钢笔临摹,再用毛笔临习。一段时间以后,不管怎么说,硬笔软笔都有了点进步。此后的几十年,因忙于工作和生计,习字之事束之高阁。
逮至退离工作岗位后,一是自由支配的时间越来越多,二是对启功先生的了解越来越多,三是文化界出版启功先生的墨迹、著作越来越多,于是我又重拾旧梦,正式走上习启之路。平时广泛收集有关资料,了解先生的曲折经历,从大量的典籍中吸取营养。
启功先生出身簪缨世族,书香世家,少有壮志。三坟五典富五车,八索九丘毕熟娴。以诗画响其初,以文史盖其侪,以文鉴雄其曹,以书法名其坛。幸为张大千抻纸,巧与齐白石攀言。其法书价逾球璧。
由于零星的资料不足以对先生的深入了解,2013年,我专程去北京琉璃厂中国古籍书店,购买了《启功全集》,共20卷,内含大量的文史资料、学术论文、文坛掌故、诗词原作、纪念铭文、书法墨迹、文鉴序跋等,令人目不暇接。我如入宝山,不时地品读和临习,有的内容高深,虽然食而不化,但书香的诱惑让我常常手不释卷。如论书绝句手写稿,既是优美的法书,又是经典的书论。对古代诗词的评价更是高屋建瓴,四句话即可分辨不同时代诗的来源方式,“唐以前的诗是长出来的,唐人的诗是嚷出来的,宋人的诗是想出来的,宋以后的诗是仿出来的”。他善于把高深的学术转为俗谛,洞中窾会,精妙极了。先生虽很少作赋,但我从他的诗文中,学到了大量的文言实词,为我的辞赋创作增添了古辞雅韵。
我原以为购置了 《启功全集》,他的书法作品就应该尽在其中,其实还是一部分。由于启先生品格诚悫,屈尊降贵,平易近人,不矜才恃傲,社会各界经常有求则应,上至社会达官名流,下至引车卖浆之徒,都为之书写过,因而散落于全国各地的墨宝不计其数,永远是个无底洞。我一介平民,无力购其真迹,但影印件、印刷件、图片是我觅求的目标,目的是扩大见识,搜来习字。我市画家陈世荣先生曾赠我启功书画集若干册,中华书局总经理、著名学者徐俊先生曾经通过微信帮我提供一些我未发现的启先生的书法图片 (文革期间,启先生曾在中华书局点校二十四史,长达五年时间),老同学常州工学院刘萃秋教授不时帮我搜罗有关启功的书法资料。看得多了,理解截然不一样,临习自然会少走弯路。
我深知,书法对我而言,仅是生活的点缀,增加点业余爱好,我是不可能成为书法家的。我为何选择临习启功体,因为我是老师出身,追求的是挺拔、工整、规范。现在评价一个人字的好坏,比从前复杂多了。从前只要大家都看着赏心悦目,漂亮好看就行了,现在多了一个书法界的圈子和尺度,诸如 “金石气”“现代”“后现代”等等,也就是说,光老百姓说好还不行。两个标准经常发生捍格。有些老百姓看好的,书法界不认可;有些书法界推崇的,老百姓不买帐。鱼和熊掌兼得还真不容易。但启功先生做到了,书法爱好者交口称赞,书法界人士也心悦诚服,这实属不易。有人论启功先生的地位,将其直接与赵孟頫并列,认为是几百年才出现一个的人物,我认为是很有道理的。通过这些年的研学,我认为启功先生的书法与古代大家、名家不分轩轾。
启体书法,独树一帜,是在兼收各家各体之长,又熔铸了自身的特点,才形成的一家之风,因而我读他的帖,既能看到传统书法的根基,又能看到自成一家的创新,兼有历史的底蕴和才人的学养,既有历史厚度,又有书卷韵味。“行笔如乱水通人过,结字如悬崖置屋牢”,有二王的飘逸,孟頫的流美,公权的端庄,东坡的浑厚,魏碑的遒劲,唐经的工致。尽管习书字体的选择,风格的取舍,各有所好,汝之蜜糖,彼之砒霜,但时下有人贬斥启功书法为 “馆阁体”,我觉得是一股逆流。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污不可掩玉之长。恰恰有些书法作品,古意不逮,殊乏格调,徒其皮相而已。
启先生才学淹通,诗文书画、史学研究,文物鉴定,创造了人类文化史上“前不见古人,后难有来者”的辉煌,这一切缘自他的勤奋。尽管老先生寿高九十三岁,但人的一生时间是十分有限的。天雨虽宽,只润有根之草。每当我感到自己年愈花甲,学业上能否再有点进步而彷徨时,我就想到启先生年逾八十时,依然孤灯只影,临习古帖。“昼夜勤作息,伶俜萦苦辛”,年复一年,旦复一旦。这些都是鼓舞我迈向人生第二序章的精神动力,每当我作赋遇到困境而搁笔时,老人家向暮开笔,昧旦闭页的人生态度,成了我坚持下去的力量源泉。
在社会复杂化、思想多元化、经济市场化的今天,作为一个偏安一偶的文教工作者,坚守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应该是一以贯之的。这些年来,我坚持的信条是,舞翰墨以自赏,习赋文而孤芳。虽然学不加进,汗颜多多,但总比虚度要有意义。我们这辈人,与启先生相比,虽然差距不可以道里计,但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夫子之道,仰之弥高,虽只能略窥门墙,但只要坚持,还是有可能不断前行的。启功先生高深的学问,高远的境界,高尚的人品,高标的修养,永远是吾侪活得自在、充实的标杆。一个人活到一把年纪,如果没有内在的精神力量,是很难维护昔日的体面和自尊的。
启功先生虽离世多年,但虎死不倒威,其墨迹伫芳,诗文传韵,品格昭彰。看来我与先生的隔空之缘,无论年岁,无论阴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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