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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锦怀
在我们生产队西圩的顶头,有一个木涵。木涵的底板和盖板是两寸厚的柳树板,据说柳树板经烂,在水下可以数十年不腐。
底板与盖板之间是两根六、七寸高的涵厅像铁轨一样平行站着,两根涵厅之间的距离约二尺五、六寸,这就形成了长方形的过水涵洞。在木涵的两头各有一个门,门一侧的两端各有一个门轴,门轴套在木涵口涵厅上凿好的门耳里,门外侧平面上钉有弯曲的木把手,弯曲度能够插进一个较粗的竹竿子。涵门安装都是向内倾斜的,关闭时外侧水位高压住木门关住水,开涵时用竹竿插进把手里向外推,使门向外倾斜,水就从木门的上面流进木涵,快速的水流产生的压力让木门不能自行关闭而保持开启的状态。每当开涵时,涵洞口都会形成旋涡,我们把芦苇叶折成小船放到进水一侧,看小船慢悠悠漂向旋涡又飞快地被吸进旋涡,这时赶紧跑到涵洞的另一端看芦叶小船被冲出,冲出的小船已解体了。
木涵到南江边的立新大队通江闸不足一公里,中间除了一座桥没有什么阻挡的建筑物,可以说木涵是直通长江的。
由于是直通长江的,我们生产队的农田实现自流灌溉,田里需要水时,只要打开木涵及田头的缺口,水就可以流到田里,省工省力。那时候还没有电动水泵,稻田灌水都是用人工龙骨水车提水。
由于是直通长江的,生态效益显而易见,能保护内河的生物多样性。长江的鱼苗随水进入内河,内河的渔业资源是很丰富的,有小河豚、青虾、舌鳎鱼、螃蟹、刀鱼等,但能形成产量的就数螃蟹了。
螃蟹是生殖洄游鱼类,在海水中繁殖,在淡水中生长。蟹苗进入淡水后,在饵料丰足的地方生活18个月左右,性腺逐渐成熟。成熟的螃蟹在秋末冬初开始到海淡水混合的近海区产卵。因此,每年秋季长成的大蟹都要千里迢迢、不辞辛劳地往大海洄游。
我跟着别人拖过蟹。拖蟹都是在港道里,起西北风就是拖蟹的好时机。拖蟹人在白天就要忙碌一番,要选好地方,在港坡上挖几个台阶供蹲守用。晚饭后,我们背着虾篓,披着棉袄,拎着马灯,提着拖蟹网,夹着稻草,去拖蟹的地方。把稻草扎成大小适合的草把垫在屁股底下,双脚踏在下一级台阶上。用竹竿挑着拖蟹网的一端伸到港对面,收回竹竿,在马灯微弱的灯光下,两眼紧盯着网浮子,浮子下沉说明有蟹上网了,拉住网的上纲收网,把蟹从网上摘下来,再将网放入水中慢慢等待。
我用钓蟹网钓过蟹。钓蟹网是自己织的,用苎麻划成丝在大腿上搓成麻绳,织网目用的麻绳约一毫米粗,做网纲的麻绳起码要两毫米粗,网约四十厘米见方,网眼约两厘米见方。将织好的网的四角扣在网环上,网环是竹子片的,在网环的四角绑上长方形的瓦片做网脚子,以帮助网下沉。网环上扣一根麻绳连着水面上的木板浮子,浮子漆成白色,便于晚上看得清楚。钓蟹食用鳗鱼、蛇、青蛙、小鱼等,两三天换一次。网要下到河底才能钓到蟹,因此下蟹网的地方要先清除水草。钓蟹从八月份就开始了,那个季节的蟹称“火时蟹”。“火时蟹”因生长时间短,个头小,也不肥;又因气温高,不能长时间在家养着。钓蟹最好的季节是桂花飘香之后,蟹肥而大。起蟹网的间隔时间是不定时的:蟹多,间隔时间就短一点;蟹少,间隔时间就长一点。网不出水面就知道有没有蟹,有蟹时手上感到有份量,起网的竹竿弯成弧形,网出水时有“哗啦啦”的响声。每当钓到蟹,手上抓着张牙舞爪的螃蟹时,心中乐滋滋的。钓回的螃蟹放在缸里暂养着,待积累到一定的数量再拿到街上去卖。
还可以用蟹吊子钓蟹。蟹吊子就是一根宽约五、六毫米的竹片子,一端留一个宽一点的头子,在竹片子上穿上蚯蚓。钓蟹时,一只手持蟹吊子将蚯蚓慢慢伸进蟹洞里,在螃蟹用大螯抓住竹片子时,慢慢把蟹吊子从洞中向外拉,当蟹到洞口时,另一只手迅速抄住蟹的肚底捉住螃蟹。
由于行政管辖的原因,1972年在我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我们生产队的进水改到了新桥大队的通江闸,木涵便失去了作用。这年寒假,生产队长安排我们几个同龄的学生将木涵挖除了。新桥大队的通江闸距离我们生产队较远,还要经过另外两个生产队的许多坝头,这以后内河的螃蟹就渐渐少了,加上长江渔业资源锐减的原因,内河钓蟹成了历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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