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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选华
年关将至,染疫既康,三朋四友吆五喝六喊着聚聚。聚聚,其实不是为了喝酒吃饭,而是谈天说地侃大山。侃的话题也比较集中,无非是疫情和过年。聊到过年,大家都在感慨,现在过年真没意思,还有人说,越来越怕过年了,忙得要死,累得要命,催婚的,催生的,催债的,甚至还有催命的,云云。闻言,我大笑。笑着笑着,不禁感慨,过年,还是小时候有味儿。
小时候,整个冬天的记忆是寒冷,但再怎么冷,也不影响我们的快乐,因为严冬连接着过年,在冷飕飕的寒意中等待,等待请裁缝做新衣裳,等待丰盛的年夜饭,等待爆竹连天的除夕夜,等待大年初一送早茶,等待挨家挨户拜年要糖果,等待冬日暖阳里去远方跑亲戚。孩提时代所有的翘首以待,蕴含着浓浓的年味儿,留在脑海,刻入心中……
请裁缝
扬中有句俗话“有钱没钱,做件新衣裳过年”。七十年代左右出生的人对请裁缝做衣裳大多记忆犹新 (扬中话里,裁缝大多喊成“裁姨”,这“姨”到底应该怎么写,我没有做过多考证,故而还是写成“请裁缝”)。
进了腊月,拿到生产队决算分配的钱和布票,母亲最心心念念的,就是为我和姐姐买布料做新衣裳。买布料要去玉皇庙街上的供销社,对供销社,最深的印象是钢丝线飞票收银。收银员坐在商场角落一个高高的收银台里,收银台跟每个柜台之间拉着钢丝,钢丝上的铁夹子夹着票据和钱在柜台和收银台之间飞来飞去。腊月里,供销社里人流熙攘,卖布柜台里的货架上放满了花花绿绿的布料子。漫长的排队、挑选,让孩童的我们颇不耐烦,直到听着售货员大剪刀咔嚓咔嚓的剪布声和铁架子夹着钱和布票射向收银台呲啦啦的摩擦声,我和姐姐心花怒放,高兴不已。
买好布料,母亲立即到裁缝家跟他约时间,进了年关,家家户户都要请裁缝上门做衣裳,裁缝很忙,需要预约。到了裁缝上门的前一天,父亲母亲带上扁担和绳子,去裁缝家抬“洋机”(缝纫机),抬“洋机”成了乡村冬日最温暖的风景。裁缝上门这天,母亲一大早就做好菜包圆子,等裁缝师傅吃好早饭开工后,母亲又开始准备丰盛的中午饭。裁缝师傅讲究“行规”,不到最后一天不吃主家的鱼,大多吃些素菜。如果最后一天还有活没干完,裁缝师傅会把活带回家开夜工做好送上门来。
裁缝师傅做衣服,最讲究的是量体裁衣。一根软尺、几块五颜六色的铅粉、锃光色亮的大剪刀是裁缝“吃饭”的家伙什,正所谓“一根尺子量尽人间高矮胖瘦”“一把剪刀裁出世间春夏秋冬”。裁料妥当,接下来就是密密“缝”了,在哒哒哒的“洋机”声中,我们的新衣服渐渐成型,在熨斗呲呲呲的熨烫声里,我们开始想象这新衣的模样。做好的新衣挂在衣橱里,散发出淡淡香味,我们每天都要打开橱门看上一眼,直到年三十晚上洗漱后母亲才让我们穿上新衣新鞋。看着两个簇新光鲜的孩子,母亲眉头舒展,笑意盈盈。
后来,缝纫机作为扬中女儿陪嫁的必备选项进入寻常百姓家,商场里风格各异的服装琳琅满目,裁缝这个行当开始慢慢淡出我们的生活,倒是那哒哒哒的缝纫机声沉浸在岁月里,偶尔还会拨动我们儿时的记忆和时代的感伤!
放炮仗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扬中人过年放炮仗由来已久,只是时代变迁,放炮仗也慢慢“与时俱进”起来。
我年幼的时候,左邻右舍大多不富裕,过年时舍不得花钱买炮仗,孩子们竖着耳朵听着远方依稀的鞭炮声,心里欣羡至极。分田到户以后,大家手里有了钱,虽然还不是那么富裕,家家户户开始放起了鞭炮。也就是这时候,少年的我不再盼着过年穿新衣、拜年走亲戚,而是记挂起新年的鞭炮来,尽管那时还没有绚烂的烟花,“二踢脚”独有的“嘭——啪”声和那可以拆开来的“小鞭”还是很让我着迷。腊月二十过后,父亲不时把买来的鞭炮摆放在窗台上晒太阳,我总会卖力地去帮忙,趁机从成挂的小鞭拆两个下来,等到小伙伴们一起玩时拿出来放了显摆。
年三十大人们很是忙碌,我只希望时间过得快点再快点。晚饭锅碗母亲还没收好,我就催着父亲赶紧洗脸洗脚去放炮仗。父亲笑着,带着我和姐姐来到下场边,把“二踢脚”立在地上,我和姐姐双手捂着耳朵,离得远远的。“嘭——啪”,异常响亮,不一会儿,便有未炸开的纸筒从高处飞落下来,重重地砸在冻地上。父亲把那长长的挂鞭递给我,示意让我来放,我放在地上摆开一字形,用火点着,“劈哩啪啦”响过后,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火药味,地上落满了红色的纸屑。小鞭放完,父亲让我放炮仗,平生头一回放炮仗,我点火的手抖个不停,点了三次才点着捻子。
进入新世纪,烟花成了过年节庆的新宠。除夕零点钟声敲响,剧烈的鞭炮声由远及近,震天动地,各色烟花腾空而起,绚烂多姿,点缀夜空,响彻大地。这是幸福的夜,这是喧嚣的夜,这是热情似火的夜。这样无与伦比的夜,一年当中只有这么一次,人们在这一刻团聚,享受盛大的听觉与视觉盛宴。正是这辞旧迎新的鞭炮声,拉开了新年的帷幕,弹奏起春天的序曲,让亲情醇厚,让年味浓郁。
父亲过世后,我再也没了放炮仗的激情,加上禁放越来越严格,过年放炮仗从我的人生中慢慢淡出。每逢大年夜,抬头看那满天烟火,心里还是泛起点点情愁——也许父母梦牵魂绕的地方,还是这烟火璀璨的故乡。
看“花节”
我们孩童时代,娱乐项目匮乏,除了有线广播,就是露天电影。过年时,走村串户的龙灯、狮子、麒麟、花船、莲湘,汇成了孩子们欢乐的海洋。大人们习惯把这些文化活动统称为 “花节”(还有一种说法,“花节”是六七十年代每个生产大队在大队部舞台上表演的节目)。正月初一看“花节”,我一直坚持到念初中,其间还有幸演过几次“花节”。
也许大多数人看“花节”看的是热闹,我看“花节”却总想弄明白一些“门道”。比如,舞花船的姑娘是怎样让花船前抑后扬、颠簸起伏的?艄公的步子是怎么走的?比如,龙灯狮子年少的我舞不动,但锣鼓点数却是能学的;再比如,打莲湘的招式是怎样的,怎么才能手脚协调;最最让我感到有难度的,就是唱麒麟了,学会唱麒麟的调调不难,难的是如何见眼生情,触景造句,编词押韵,这是需要一定功底的。见过许多唱麒麟的能人,本事最大的是东新港那里的周老先生,从不唱 “陈词滥调”,真是见什么唱什么,信手拈来,出口成章,这样的“接口才”绝对是十里八乡的佼佼者。我听得入迷,小小年纪一路跟着,从永胜跟到兴隆和三 ,直到肚子咕咕叫唤,才拼命往回跑。为这事母亲跟我发了很大的火,她怎么也不想正月初一丢了孩子,我不知道的是,她已经找我找了几个圩了。
看“花节”的孩子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加入其中演“花节”。小学五年级放寒假的时候,村里组织宣传队排演节目,参加乡里的春节文艺汇演,大年初一去每个生产队拜年演出。听说我在学校里也是“文艺骨干”,宣传队长找上门来,于是我就成了村宣传队的一员。在那里,我学会了打莲湘、舞花船、敲锣鼓,唱歌演小品也成了“家常便饭”。后来到永胜中学读初中,参加了全县中学生文艺汇演,得了奖,被乡里文艺宣传队看中,参加了一届春节文艺演出。在村头埭尾的晒场上演出,寒风凛冽,冻得直哆嗦,看到乡邻们歆羡的眼神,听到老百姓快乐的笑声,一种深深的满足和淡淡的自豪油然而生。
八十年代后期,随着镇村文艺宣传队的解散,农村的正月初一看到最多的,是上门要钱要烟的舞龙人和唱麒麟的。这些活动不仅缺乏“文艺”气息,老百姓也不欢迎,听到远处的锣鼓声赶紧关门闭户。这几年,政府开始关注农村的精神文化生活,已经淡出我们记忆的龙灯狮子、花船莲湘开始送文化下乡,我们的孩子们终于可以体会到我们儿时的快乐。其实,这就是一种精神的传承和文脉的赓续。
年味是什么?是屋檐下风干的腊鱼腊肉,是母亲“呵”馒头水糕时的云蒸雾腾,是集镇上油墨生香的对联金纸和随风摇曳的大红灯笼,是弥漫在空气里浓郁的“沾肉香”……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年味到底是什么味儿,可能就是童年最深刻的记忆。
浓浓年味,淡淡乡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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