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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静
扬中是一个小巧玲珑、四面环江的县级城市,全境面积只有332平方千米,有学者喻之为 “江中明珠”。这座仅有31万人口的小岛,却有着十几家大小不一的博物馆。这些博物馆的类型从历史、艺术等综合大类,快速扩展到油灯、汉砖、竹器、玉雕、鱼、河豚、糏塑、服装、剪纸、乐器等多个专业风物类领域,它们各自承载着这座城市经济社会发展和民俗风情演变的厚重而丰富的历史。当然,扬中博物馆群或许只能算是这座城市文旅产业的呈现,尚未进入国家博物馆等级的序列,但它以其独特的风姿与魅力已足够引起社会公众的广泛关注。
其中,以陈履生博物馆群最具分量。其汉文化博物馆展出的陶器、漆器、铜器、画像石、画像砖等在内的2000余件汉代文物,举世瞩目。很多人风一程水一程赶来扬中,就为奔赴这片建在乡村田野里的博物馆。诚如陈履生先生说的:“博物馆就是天堂的样子,天堂应该是很美好的。实际上我也是按照 ‘美好博物馆’的样子来建设博物馆。”这片开放型的博物馆群之所以美好,不仅在于它是中华古代文明盛大的实物展示,还在于它所有的陈设没有玻璃罩,没有警戒栏,目光所及之处触手可摸。你甚至可以摸一摸它的质地,掂一掂它的分量,闻一闻它的气息,看一看它的肌肉纤维,沾一沾这些古老器物上留有的先民智慧基因。在当今各个领域的考古,几乎都可以从这些汉代文物中找到解惑的答案,绘画、音乐、建筑甚至数学、油漆、茶道等。可以说,在汉文化博物馆里,端坐着一位集艺术审美与生活情趣于一身的“老祖宗”。
至于刚刚落成的扬中市鱼文化博物馆,我亲眼见证了它的盛大开馆。它的建成更多体现了长江文明的价值与荣耀。据元代至顺《镇江志·物产篇》记载:“扬子江中”江鲜品种丰富,有刀、鲥、河豚、鮰、鲤、虾、蟹等数十种。最早登岛安家的扬中先民多以捕鱼为生,“结茆聚居,渔佃以田”,并逐渐形成小渔村。馆内陈列的捕鱼用具、渔网鱼叉……为我们提供了极有价值的扬中鱼文化研究视角。那些1亿、2亿年前的鱼化石,则如远古神祇亘古流芳。一枚西周鱼装饰,美了三千多年;一块汉代鱼图砖,砌了两千两百年;一幅魏晋鱼纹画像,藏了一千八百年。此刻,我的双脚安稳踏在这片诗意栖息的长江流域,内心的情愫却如雷奔。在我们赖以生存的这片扬子江畔,渔业、航行、艺术创造等在古代就趋近成熟。以图腾式的物件为代表的大量鱼文化出土物品,一件件都是先民智慧与信仰凝结的瑰宝。在这里,远古的符号、气息,还有光阴未曾带走的文字、图案,于千年之后的今天,如此温暖的与我们相遇,这种遇见,真美。
如果说,博物馆是一个国家历史、文化和科学成就的窗口,这个切口未免过大。或者我们可以从微观上来考量,一座博物馆足以代表一座城市的历史文化底蕴和经济发展水平。游客来扬中,可以不吃河豚、不食刀鱼,但不能不领略一下长江鱼文化与河豚文化,不能不争取一看陈履生博物馆群的汉砖陈列,不能不浏览一眼扬中博物馆的张家埭砖雕门楼。这其中的每一件器物都有它的使命。一个封建王朝的终结,形同一朵花的凋谢,而王朝遗留下来的器皿就是花的种子,是生命的延续,它们在这个娑婆世界继续播种,餐风宿露,生生不息,历经一道又一道轮回,接受一次又一次膜拜。人们通过这些文物可以追寻到它在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座城池的文明发轫,考证到那个年代所具备的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高度发达。
从某种意义上,人们还可以透过博物馆这双眼睛看到这座城市的未来取向。它所具有的收藏、研究、展示、传播功能,表象看是指向过去,实际上每一项功能都瞄向了未来。它将继续在保存历史、塑造文化认同、推动教育研究、促进国际交流等方面,为社会的发展和文化传承提供强大的支撑。
博物,知美,谢谢你路过这座城市,并为之驻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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